知识分子的独立性哪里去了？

2010.04.05

今天是清明，祭奠一下中国知识分子的独立性。

近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独立性丧失，与中国社会思想和道德混乱并行。

中国知识分子独立性的丧失，首先表现在数千年士大夫阶层和传统的结束。中国历史上的士大夫阶层，是一个独立的社会阶层，但在马列主义的正统理论中，却只能算是需要被消灭的维护封建社会剥削阶级体制的工具。

士大夫阶层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阶层被消灭之后，自然会出现毛主席所说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问题。

我不是研究知识分子问题的专家，但是在我的观察中，觉得中国的知识分子的确存在一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问题。

原来的知识分子可以做士大夫，不需要完全地依附于王权或者皇权，也不需要依附于所谓的人民和大众，他们的确是社会的精英阶级，能够作为一个社会阶层得到独立的地位和尊重，也具有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阶层的独立的价值取向和行事规则。

现在的中国知识分子，已经不是一个独立的阶层。价值取向和行事规则混乱，已经不用说了，而且他们面临的选择也更为艰难。中国知识分子现在的选择无非两种，一是党和政府，一是幻想中的人民大众。

成为党和政府的御用工具，不管能够得到多少荣耀和能够起到多么重要的作用，但是因为作为御用工具，所以总是不能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所以，这样的知识分子常常会被人非议甚至看不起。而且他们必然会呈长受到处于民间的和站在民众这一边的知识分子的的围攻。

处于民间的和站在民众这边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处境也同样成问题。民众实际上并不那么关心知识，向民众献媚的知识分子事实上也只能是向某种幻想中的意识形态献媚。如果这种意识形态占据上风并成为现实的政治体制，这些知识分子不是被这个体制所吞噬，就是急剧地变成自己的反面，成为集权的最凶恶的帮凶。

观察中国过去一百多年的历史，以及世界历史，我非常怀疑那些背叛了自己士大夫“阶级”的高举国家和民族旗帜知识分子的高尚之处。

在我看来，结合了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传统的讲求事实和逻辑的知识和真理，才是人类文明中知识分子应该追求和传承的最重要的东西。具有独立性的社会知识阶层，过去的士大夫也好还是现代专业化的知识阶层也好，才可能系统地做到这一点。相反，缺乏起码的社会独立性的所谓中国现代知识分子，最为可悲的是，由于他们甘愿摧毁知识阶层的独立性，除了向意识形态和虚构的人民大众献媚，并且甘愿为之作出所谓的理想主义的牺牲，他们自然也就成为一切真正知识和客观真理的最凶恶和顽固的敌人。

在我看来，成为为人民大众说话的知识分子，在道德上并不比成为御用文人的知识分子有丝毫的高尚。何况党和政府与人民大众本来也并不就是天然对立的，即使是当年的国民党政府。相反，那些夸大这种社会对立，宣扬不讲求事实和非理性手段的所谓“有良心”的知识分子，不仅背叛了知识分子的基本职责，也背叛了社会中的所有人。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如何能够相信一个连自己都能够背叛的人，能够不会背叛其他所有的人？

如果说中国这个社会需要任何重建的话，我唯一希望的是能够重建出一个追求客观知识和真理的不为任何人和阶层说话的知识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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